散文||忧,郁
散文||忧 郁
简而言之,忧郁是指那种忧愁、郁闷的不良情绪或心理状态。遍寻古今,最懂“愁”滋味的那个人,恐怕是非李煜莫属了。因为李煜的愁,不是百无聊赖的闲愁,而是亡国败家且被剥夺自由之后,足以令其终日以泪洗面、痛彻心扉的苦愁。
历史上,南唐后主李煜是一个悲剧色彩浓厚的人物。38岁之前做了15年皇帝,却是一如既往地“不爱江山爱美人”。其执政鲜有可圈可点之处,只是工作之余写得一手风花雪月的“艳”词。就是这副德行仍不知好歹,数次婉拒大宋的劝降,妄图螳臂挡车以拖待变。宋太祖赵匡胤乃是有能力的开国之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遂发精兵十万征剿。直到兵败之后,李煜才如梦方醒,急急忙忙扯去身上的黄袍,赤裸着上体,乖乖钻进人家早已为其备好的囚车。
39岁之后,李煜在宋太祖留给他的梧桐小院里勉强栖身,怎料,很快就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真正苦主------宋太宗赵光义。这位爷显然不是什么善茬,为了羞辱眼前的“违命侯”,赵光义霸占了李煜颇有姿色的小周后。有一次,甚至还正当着李煜的面,性侵他最心爱的女人。作为一个软弱的文人,他唯一的自尊就是以笔为刀。于是,在汴京(今开封)城里的一个满月之夜,亡国之痛,夺妻之恨,故国江南的种种过往涌上心头,千愁万绪百感交集的李煜,一口气填完了那阕著名的《虞美人》,词曰: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蹊跷的是,生于七夕的李煜,恰好又在七夕那天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那日,他心血来潮,吩咐下人和着丝竹管弦吟唱他的新作。可是这一切岂能骗过众多耳目的监控?有人即将此事报告给宋太宗,赵光义从《虞美人》中读出了反抗的意味,一怒之下命人在李煜的食物中掺入致命的“牵机药”,可怜李煜毒发气绝,死时身体扭曲状如一只死虾。
说来也怪,李煜的创作,在他被软禁的三年中渐入佳境,风格突变,笔调深沉,一个“愁”字凄美至极,惊世骇俗。偶尔我也在瞎猜,所谓“文学的巅峰”,恐怕与李煜所遭遇的逼仄的情势和屈辱的生活高度相关。想他李煜,作为皇帝,他是一个笑话;
但作为诗人,他又是一个神话。设身处地想一想,他李煜的忧郁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囚徒式的困境造成的,此乃人之常情也。同为亡国之君,蜀汉后主刘禅的作为却与李煜大相径庭。司马昭给几分颜色,他就可以开染房。居然错把别人的戏谑看作对自己的优待,乃至于成天优哉游哉乐不思蜀。拿现今流行的说法来评价,他刘阿斗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二逼”。
时至今日,我们已处于和平安宁的年代,大家本该好好享受生活,每个人都可以活出各自不同的精彩。然而,现实生活中总有一部分人,心胸只有针眼那么大,经不起仼何风浪,扛不下三病二灾,常常忧心忡忡;
或顾影自怜,或长吁短叹,或闷闷不乐……他们作茧自缚,弄得自己凄凄惨惨悲悲戚戚,何苦要遭这份罪!
说白了,忧郁到底还是一种负面情绪,长期忧郁极易诱发抑郁症,而抑郁症正是以显著持久的心境低落、失眠为临床特征的。严重的抑郁症患者会产生幻觉,可能会毫无来由地悲痛欲绝,也可能会在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选择自杀轻生。有人因此贬低这类轻生者,认为他们是懦夫。这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有专家告诉我,抑郁症属于比较严重的心理障碍,到后期它带来的痛苦非一般人能够承受。
“哥哥”张国荣就是一个例子。张国荣,国际知名的华人传奇巨星,人生得风流倜傥,绝对的颜值担当。1977年出道,其主演的电影《霸王别姬》获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
其演唱的歌曲《Monica》荣登香港歌坛十大中文金曲榜;
其出演的电视剧、出版的音乐专辑至今仍备受万众追捧。成就如此杰出的大明星最终不堪抑郁症的折磨,于2003年4月1日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24楼坠落身亡,留给千万歌迷影迷无限的哀伤……
当然,我们更乐见生活中的强者,可以淡定从容地面对人生。他们很可能只是卑微的小人物,却贡献着满满的正能量。我在企业工作的时候,曾经结识一位领导,他是某国企的副老总。由于长期废寝忘食地工作,不幸懼患肺癌,时年尚不足50岁。当他从上海某大医院拿到癌症晚期的诊断书时,表现得很镇定,反复追问医生自己还能活多久。医生略显迟疑地告诉他:大概三个月。这位仁兄听后二话不说,耐心说服随行的亲属,决然走出医院,由妻子陪同回到阔别的故乡,在青山绿水和依依乡情抚慰下,静静地消磨了属于他的最后的光阴。几年后我才辗转得知,他在临终的时候,正襟危坐在病榻之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还有一位是我在现今工作的单位上遇到的熟人。她是接受劳务派遣在传达室工作的陈师傅,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女性。苦难在某一天突然降临到她头上,先是在园林公司工作的丈夫因诈骗罪锒铛入狱,被判刑11年;
紧接着又查出自己患有乳腺癌亟待手术,家里的积蓄早被那不争气的老公败个精光,两个女儿一个行将出嫁,一个在校读书。即便在如此窘境和重压面前,陈师傅仍然选择坚强地活着。手术费东挪西凑够数后,她赶紧去医院做了手术,术后尚未拆线就挣扎着出了院,接下来就是定期的放化疗,张罗大女儿的婚事……貌似泰山压顶的关口,都被这个柔弱的女人一一闯过。
我曾经充满敬意地问她:“家里出了这么多大事难事,难道你一点也不发愁吗?”
她笑了笑回应我说:“背了一身债,我哪有闲功夫去愁,只觉得自己就像上紧了发条的钟,一刻也停不下来。再说光是发愁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说是不是?”
听了她这一席话,我心里暗喑惊奇,这女人不寻常!
春天是一个忧郁的季节。持续的阴雨证明了这一点。麦苗、油菜都被笼罩在阴郁里,阴郁地绿,很可能油菜还得在雨中开花。
我还是小小少年就认识到了这些。那时春天的蒙蒙细雨中,常常有个孩子站在泥泞的路上,望着雨中金黄的油菜花,脑中一片空白,能站立很长时间,然后才猛地如梦初醒,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走路。旁人看上去肯定觉得这孩子傻乎乎的。是的,我承认,我那时,甚至现在,都经常傻乎乎的———那个孩子就是我。
阳光下的麦苗青绿就是青绿,油菜花的金黄就是金黄。蒙蒙细雨中的麦苗和油菜花就不一样了,麦苗青绿得过分到淫邪,油菜花金黄得到了极点而极其天真。而麦地和油菜地交错纠缠,又因为色彩截然不同而界线分明地在原野上无穷无尽地铺展开去———我那时就觉得,它们不是铺展,而是在风中起伏着朝远处跑去,但它们太多太拥挤了,在前面的始终在前面,在中间的始终在中间,落在后面的仍然在后面,怎么跑都被前面的挡着,于是,不停地奔跑却始终还在它原来在的那里。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想不出答案,想不出答案再想下去,脑中就一片空白了。
还有一种情形,这就是那时我站下来看雨中的麦苗油菜,纯粹是审美,就像看一幅巨大的铺在地上的春天的画,它的热烈和忧郁的奇妙混杂令我看呆了,于是脑子中也一片空白。
让脑子一片空白的春天,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份量太重了。
即使是现在,我仍然感到它是重的。
即使是那些野草,也在雨水中葳蕤生长,嫩绿逼人,仿佛它们也有嚣张的气焰。
一般都认为春天是一个明媚的季节。我同意。春天确实因为植物萌生而有它明媚的性质和时刻。但是,想想为什么把清明放在春天吧,就会明白,春天实际是忧郁的。
将清明安排在植物萌生的春天,就是将生和死直接并列在一起。
很近的生和很近的死能看得很清楚,远了就看不清了就不知道了———这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许多人出生,也有许多人咽下最后一口气,但我们都不知道,就是因为这生这死不是发生在我们可以知道的身边,这和蒙蒙细雨中的麦苗油菜有些相似;
近处的,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它们的形状和色彩,包括看清每一线雨丝如何飘忽;
远了,看到的就只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城里不一样。城里即使春天也没有麦地和油菜地,有的只是紧挨着的楼房。一个城市肯定有许许多多楼房,但你看不到,你每次只能看见屈指可数的一些,甚至只看见墙,并且不让你看到整个墙,只允许你看到墙的一部分,比如现在我从窗子望出去,就只看见对面那栋楼的一点点墙。当然,还有雨,这个春天一直在下的雨。这些雨隔在我和我看见的任何事物的中间。
看不到和看到的远处是白茫茫一片,没有什么区别。
墙没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它不开花,不结果;
让我隐隐担心的是乡村中的麦子和油菜,这个太多雨水的春天,它们不能很好地开花结籽大概是难以避免的了。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我走到阳台,看了看天空———天空依然灰白,像含着许多雨。我再一次感觉到春天是忧郁的,因为它有那么多孩子需要哺育;
因为我始终与万物同在于这个世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