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稿：挥不去抹不掉的记忆
征文稿：挥不去抹不掉的记忆
固然时间既可以美化记忆，也会神化记忆。但记忆中的浙麻的糖醋排骨之所以受欢迎，实在有着客观因素。
那是一个物资贫匮的时代，整个社会都是“票子”的天下，买布需要布票、买肉需要肉票、买油需要油票、吸烟需要烟票、喝酒需要酒票……据有人统计，1961年需要凭票获得的物资有156种之多。
票子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一个人能分到多少票子皆有相应规定。
因此，那年月想要吃点肉，十分不易，更别说吃排骨了，何况糖醋排骨不仅需要肉票，还需要糖票、油票、醋票等。
但是在大厂里，要吃到肉或排骨就相对容易些。因为在大厂里用的是饭菜票，可以花钱买，只要有菜票，就买得到糖醋排骨，吃得到肉。而在肉类供应十分紧张的年月里，浙麻党组织指导后勤部门为了让职工们能吃到肉，则想尽了办法。
尽管在正常的肉类供应量之外，浙麻后勤向粮食部门购买粮食之际能根据购买的粮食数量获得一定比例的猪肉配给，但仍无法满足厂里的食肉需求。
于是，厂里不得不派人偷偷到杭州周边地区的富阳和桐庐等地的乡下找农民采购生猪。有一次后勤赴桐庐乡下采购，装着生猪的车还没驶出多远，就被桐庐当地财税局设的检查站发现，车与猪都被扣住，负责采购的职工只好赶回杭州市区，由厂里向市政府说明情况，然后市政府出具了证明，再赶到桐庐，才得以将猪运回厂里。
除此，浙麻还得利用技术结对资源谋肉。当时浦江有企业工人整批整批地到浙麻培训、实习。浙麻在热心接纳的同时，也提了一个条件：浦江方面需要向浙麻后勤部门代购供应一定数量的肉。总之那一代的浙麻党组织为员工操碎了心。
大厂的“糖排”现象，正是那个物资不丰富时代的非典型注脚。
浙麻的糖醋排骨之所以比其他大厂的更好吃，据裘庆和回忆，浙麻最受欢迎的荤菜是糖醋排骨。（裘庆和祖籍绍兴柯桥，1952年出生于杭州，1970年进入浙麻食堂当学徒工，后成为特级厨师）。好吃的主要原因裘庆和认为还在于厨师的水平。浙麻的厨师中，有些人曾服务于民国时期杭州城内著名饭馆，如董小毛、周纪明、任锦成、盛国庆。这四位都是在烹饪行业中拥有最高职称的厨师。如今，不仅饭店里的糖醋排骨无法与之媲美，就算他自己烧的也没有以前在厂里烧的好吃。最重要的原因，他认为在于食材——猪肉已失却当年的“本真”。
浙麻实行三班倒轮班制，食堂也不例外，40多人一个班，3个班大约130人，每天大约得烧十二餐饭，每天不管什么时候食堂都有饭菜供应。
在浙麻食堂，菜一烧好，会有专人把菜端出，这个岗位叫“帮灶”。帮灶把食品端给分菜工，菜分好后，交给窗口打菜工售卖。
一份糖醋排骨的量，大约8至10块仔排，售价0.18元。
总工程师王景葆对当时食堂的理解堪称经典。他说：“一个企业办得好不好，主要看职工食堂办得好不好，员工对企业忠不忠心，很大程度上在于一日三餐的食堂办得好不好。食堂的花样多，吃的又饱又好，企业员工的凝聚力就会越强，员工们吃饱了，生产也就上去了！” 大厂岁月里的万众欢腾，少不了食堂里沸腾的油水、蒸腾的烟雾和饭菜的香气。
在大厂厨师们的记忆中，大量厂里人买糖醋排骨，并非为了自己而主要是能带给家人吃。因为那时多数家庭的经济条件都不太好，糖醋排骨还要用油炸过，尤其家里小孩多的，根本没有条件去炸。
曾有朋友告诉我，他的一位朋友，当年只要母亲上夜班，就会和哥哥趴在窗前等母亲下班。盼的不是母亲，而是母亲饭盒里的糖醋排骨。那是他们童年的“天下第一美味”。
于是，许多人虽未曾在浙麻企业工作，却因为长辈从大厂带回的食品而被大厂文化滋养，大厂的味道也因此有了更为广阔的延续和发生方式。
于是，浙麻糖醋排骨、大排、各式点心等成了那一代很多人抹不去的共同记忆。
2022年8月30日星期二
潘灿宏整理于浙麻印象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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